高考志愿填报咨询生意火爆 动辄上万元的服务费背后师资堪忧

本报记者张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林希圣杨顺顺何宇文

“今年的高考变数很大。我特别害怕自己在填报过程中出现疏漏，所以希望通过专家得到最合理的填报方案。”几天前，上海考生小明和他的母亲去一家机构参加高考志愿填报。

当天，这家机构线下“一对一”接待了约40名考生，所有老师的咨询时间均已排满。

疫情下的2020年高考被网友称为“史上最难高考”。在北京、天津、山东等地，因为新高考正式落地，往年分数的参考价值降低，志愿填报规则也发生了变化。这使得高考志愿填报成为众多考生面临的又一大考验。

近日，（www.thepaper.cn）通过走访多家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机构了解到，今年的高考形势使得考生对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服务的需求明显增加，而市场上的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服务价格从千元到数万元不等。

有考生家长购买了包括上海综合评价面试辅导、高考志愿填报咨询等一系列服务，花费超过2万元。

由于行业内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面对高考后考生的迫切需求，一些机构也趁机涨价，“两三天一次。”

高收费的背后，是许多机构顾问的过度包装。一些所谓的顾问曾经是证券行业的分析师，一些“专家”实际上是更了解志愿服务的家长。整个高考志愿填报咨询和职业规划行业有待进一步规范。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高考志愿填报咨询和职业规划行业火爆，但临时购买的咨询服务只能解决志愿填报等临时问题。高中自主选科关系到未来的专业选择乃至后续的发展方向。

考生需要尽早制定整体职业规划，而不是依赖院校在最后一刻才明确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方向。

正因如此，面对长期职业规划，学校和家长不仅要加强引导，更要注重引导孩子认识自我，明确未来发展方向。

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服务受到追捧，相关机构数量激增。

记者走访多家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机构了解到，目前市面上机构推出的志愿填报咨询服务主要有两类。

第一类是面向更广泛的考生群体的价格和使用门槛相对较低的轻服务，例如依靠大数据为考生提供志愿填报方案的App，以及介绍志愿填报规则或专业情况的在线课程。

大多数志愿填报app都可以根据考生的高考分数和专业意向免费推荐“院校专业”志愿。然而，考生如果想看到院校详细专业信息的完整方案，往往需要支付数百元开通会员。

另一类是所谓的专家“一对一”志愿咨询服务。这种服务更个性化，服务周期更长，涉及到对专业和高校的深入分析。

该报了解到，线下“一对一”服务收费颇高，但报名依然火爆。从高考后第一天开始，很多机构的咨询日程总是排得满满的。

“高考分数出来后的10天里，咨询老师不吃饭、电话被打爆是常事。微信和QQ经常是1000条消息。”灯塔高考志愿辅导负责人坦言，从公布高考分数到志愿填报期间，

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机构是一年中最忙碌的阶段，也是接受一年成绩的时刻。

赢帆学生职业生涯规划（以下简称“赢帆职业”）的教师邱也表示，在这个“密集报告期”，她的机构每天接待约40至50名学生，日程经常提前一周被预订。这在2014年前后是不可想象的。

扬帆起航复旦大学新闻学院上海办公室何

据邱老师介绍，2013年赢帆成立时，几乎没有竞争对手。“当时这类咨询机构数量很少，可以统计。”

于2014年《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发布（以下简称《意见》）。在新高考下，高中生可以自主选择科目，但这也意味着高中生需要早早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专业方向和职业规划。

邱老师告诉记者，无论是自主招生、“三位一体”还是“强基计划”，高校在招生时都非常重视考察学生的专业兴趣和能力。面对高校多样化的招生渠道，考生需要多了解所学专业的具体情况。

因此，一些考生和家长转向职业规划和志愿服务咨询机构寻求帮助。

需求之下，职业规划和高考志愿辅导机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据天眼查数据显示，2014年之前，我国相关企业自愿申报的年注册量仅为个位数。超过57%的中国自愿申报相关企业成立于2019年和2020年上半年。截至2020年7月9日，以工商登记为准，

2020年上半年新增相关企业近150家，同比增长60.87%。

一些考生在咨询费上花费了2万多元，以达到最好的录取结果。

调查中记者发现，目前高考志愿填报咨询市场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例如，“一对一”志愿者填报咨询服务，由于咨询内容、流程和“专家”水平不同，咨询服务的收费差异很大。总的来说，

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服务收费一般在5000元以上，多的在10000元以上。

考生小明坦言，为了将自己的高考成绩完美转化为录取结果，他在一家机构报名了上海综合评价面试辅导、高考志愿咨询等一系列服务，总共花费了2万多元。

上海一家高考志愿咨询机构的负责人告诉记者，“一对一”志愿咨询服务定价6500元，总费用包括前期、现场和售后三部分。

北京另一家名为聚名仕的机构也有类似的“一对一”服务。据其官网介绍，居明的服务周期较长，在高三期间就开始提供候选人定位、深度沟通、心理咨询、分数提升等前置服务。志愿填报“一对一”服务原价19800元。

限时优惠价9800元。

对于这一“天价”收费，该机构负责人表示，9800元是北京考生的收费标准，而北京的单量仅占公司总业务量的4%左右；其他省份和地区的考生的价格在5000元左右。

该机构负责人还表示：“网站上标注的价格表明公司定位很高，有利于宣传，但实际执行时价格会降下来。”

聚铭大师官网自告奋勇填写“一对一”服务网页截图。

在记者采访的机构中，一位负责人坦言，服务费会根据考生志愿填报的紧急程度进行调整。与高考前相比，分数后的服务价格会更高。

据新华社此前报道。由于“闲置十一个月，冲刺几周”的行业特点，一些机构拼命“割韭菜”，每两三天就涨价一次，甚至直到志愿填报完成。价格仍有上涨空间。

顾问队伍良莠不齐，行业亟待规范。

在高考志愿填报的咨询市场中，除了“天价”收费的问题外，咨询师队伍鱼龙混杂的问题也十分突出。

采访中记者发现，作为一个新兴行业，高考志愿服务还缺乏统一的资格认证体系，从业人员也没有含金量高的专业证书。各个机构的教师构成“五花八门”。

内蒙古三所选校机构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机构的老师大多有心理学背景，接受过职业生涯规划培训和政策相关培训。

获得扬帆职业的邱老师说，他所在机构的5名顾问均来自985高校，专业涵盖文、理、工各个领域，且均为全职。

内蒙古三友学校规划师专业团队受访者供图

灯塔高考志愿咨询机构的辅导员有的是兼职，有的一直从事证券行业分析师等职业。

对此，该机构负责人解释，咨询老师本身需要有丰富的职场经历，对各个行业及其匹配的专业情况都要有所了解，而这些领域的人士正好符合这种要求。

不久前，澎湃新闻曾报道，有人假借贵州师范大学教师的身份，出席了数场高考志愿填报讲座和咨询活动，指导广大考生填报志愿。后经查证确定，此人已在17年前被贵州师范大学除名，

但仍以贵州师范大学教授的身份在多家教育机构任职。

此前新华社的报道还指出，有些打着招办退休人员旗号的“专家”可能只是干后勤的，还有很多“专家”其实是对志愿填报比较了解的家长。对此，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中国就业研究所所长曾湘泉表示：“缺乏权威的、有信度的行业认证体系和评价体系的话，并没办法区分谁有资格谁没有资格。”

统一资质认证与评价体系的缺失，使得志愿填报咨询师从业缺乏规范，也阻碍了专业人才的深度培养。

灯塔高考志愿咨询的杨老师坦言，事实上，高校专业、就业前景等信息需要咨询师去深度分析和了解，但目前市场上很少有咨询师熟知如此广泛而庞大的信息。

上述新华社报道中，曾湘泉及多位业内人士认为，高考志愿填报是学生生涯规划的重要环节，失败成本高，应正视考生和家长需求，采取多种举措规范高考志愿填报市场，促进行业健康发展。

如何改变“临时抱佛脚式职业规划”现状？

走访中，记者了解到的另一个问题是，无论是通过数据系统，还是面对面的个性化填报咨询，高考后的志愿填报咨询服务始终是有限的、短期的。

多名生涯规划行业从业者指出，尽早进行整体的生涯规划、体验各个专业的思维，对学生至关重要。

这一问题在国家层面已受到重视。2017年，教育部印发《普通高中课程方案（2017年版）》 ，其中明确，高中课程应当切实加强学生发展指导，帮助学生“选择适合的发展方向，提高生涯规划能力和自主发展能力”。

然而，在“学业优先”的观点下，很多家长更愿意将钱用于孩子的课业培训，缺乏长远生涯规划意识。所以孩子生涯规划的意识培养会因学业压力大等因素而被搁置。

浙江宁波某重点中学的曾老师也指出：“中小学生涯规划应该尽早成体系开展。但目前中高考‘太强势’，学生和家长普遍觉得，先考个好分数再‘规划'也不迟。”

这种现状从机构各项服务的需求量中也能略窥一二。

赢帆生涯的邱老师告诉记者，他们面向高一学生推出了生涯规划服务，但购买这类服务的家长并不多，且集中在具备高等教育背景或曾亲身经历过志愿填报失误的这类家长中。

因此，不少高中生直到临近高考、甚至高考结束填报志愿时才发现自己陷入了迷茫的深渊。

“高三这一年，我突然发现不知道自己未来应该做什么。我想赚钱，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觉得很迷惑。”2020届浙江考生乐乐向记者感慨，“我现在终于知道，若不趁早进行长期生涯规划，想想自己的未来，

高考结束后就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打转。”

针对现状，曾老师指出，生涯规划不应该只是简单由培训机构或者学校提供的课程和讲座。“从成熟的国家经验看，生涯规划更多是体系化地引导学生‘探索自我，认识自我，了解职业’的实践体验活动。”曾老师说。

（小铭、乐乐为化名）

责任编辑：蒋晨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