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12岁女童遭性侵案调查 三名嫌疑人被抓后释放。

图/视觉中国

临夏12岁女童性侵犯事件调查

本刊记者/苑苏文

2022.6.13总第1047期《中国新闻周刊》 2021年暑假，12岁的小燕(化名)自杀两次。 噩梦般的网友见面后，举报她被强奸，但公安局没有立案，3名嫌疑人被逮捕后释放。 小燕是个缺了四根手指的残疾人，住在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以下简称临夏州)和政县的山村。 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也因残疾失去劳动力，在青海打工的叔叔马建强(化名)为侄女申请刑事复议和复核，一年过去了，案件始终在程序中打转。 2022年5月30日，马建强将小燕的遭遇写成《举报信》，并在社交媒体上公布，引起舆论关注。 案情很快有了进展，5月31日，临夏州临夏市公安局刑事拘留了3名涉嫌强奸犯罪的嫌疑人，6月3日，临夏州临夏市检察院批准他们逮捕。 根据法律规定，与不满14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的，无论该幼女是否自愿，都必须以强奸罪定罪。 但法律中也存在“漏洞”，如果其幼女在12至14岁之间，行为人不“知道”对方未满14岁，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不会造成严重后果，情节明显轻微，即视为犯罪小燕第一次报案时，年龄12岁4个月，没有被立案或与之有关。 援助小燕的律师表示，从外表看，刚满12岁的小燕稚气未脱，而且三名嫌疑人与小燕轮流发生关系。 情节恶劣，“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道’的状况。 那么，最初为什么不立案呢，胡搅蛮缠”。 实际上，在近年来发表的司法解释中，对性侵犯幼女案件中的“知道”情况有明确规定。 2013年的司法意见中，对12岁至14岁之间的幼女，从身体发育状况、措辞、服装特点、生活习惯等观察“可能是幼女”，进行奸淫等性侵犯行为的，行为人认定对方“知道”是幼女2021年7月，也就是小燕性侵当月，“两高”印发量刑指导意见，提出“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等危害严重的犯罪，在确定广度时，要严格掌握”。

恐慌旅游首项村隐藏在甘南大山的褶皱中，那里是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交汇的地方。 2020年初，和政县刚从贫困县名单中退出。 但小燕家还是个扶贫户。 小燕是2009年3月出生的。 父亲患有“小脑萎缩”，脾气暴躁，易受伤害，长年困在家里。 小燕的妈妈生下她后，没等足月就离开了这个家。 小燕平时由爷爷奶奶照顾，大叔马建强在青海打工支付抚养费。 5岁时，小燕右手受伤，手指被砍了4根。 2021年7月，12岁的小燕在小学毕业的暑假里，学会用奶奶的手机登录社交媒体。 在微信上，年长她几次的成年男子开始让她去玩。 “我一直以来都在推辞。 ”小燕告诉资助她的律师，7月30日，“网友”提议带她去公园玩时，她想到以前和奶奶上街了，奶奶不允许她去公园。 “和奶奶打赌，走了”。 小燕7月30日下午出门。 这天晚上，在青海的马建强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说侄女不见了。 ”。 马建强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当晚回到临夏，找了两天。 直到8月2日下午4时，在派出所手机定位的帮助下，小燕才确定自己在离家20多公里的临夏市中心广场，与母亲、两名民警赶到广场，将徘徊的小燕“抓获”。 “她见到我们，脸上惊慌，有点惊慌。 ”马建强见到侄女，扇了她一巴掌，说“我又气又急”，被打后，躲在奶奶的怀里，想起被强奸了。 据小燕自述，7月30日下午至8月2日，她被“网友”控制，“强行与我发生关系。 还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那些人二十七八岁，我想去。 他们不让走。 我因羞耻而没有回家。”

2021年8月初，报警强奸后的第二天，在甘肃临夏市的一家酒店里，马建强为侄女小燕梳头。 图/受访者提供了临夏州和政县陪同寻找小燕的民警。 因小燕起诉的强奸发生在临夏州临夏市，案件交由临夏市公安局处理。 警察让小燕给3名嫌疑人发信息，他们驱车到达广场时被逮捕了。 马建强回忆说，抓人已是8月2日晚9点左右，当晚，小燕在临夏市公安局做笔录至凌晨3点。 小燕向提供帮助的律师供述说：“一开始我很害怕，没有说实话，后来我说了。” 在一旁的马建强先生，当警察询问他是否反抗侄女时，他说：“反抗了。 用脚踢了起来。 脚趾现在还痛”，但当时警方没有鉴定小燕的脚趾。 那天晚上小燕没有洗澡。 第二天，马建强带着侄女去临夏市人民医院检查。 马建强说，医生对侄女进行了阴拭子，提取了精斑，还进行了处女膜检查。 医生对他说：“处女膜破裂了，形成了新的伤口。” 体检结束后，马建强让侄女经常去市里的酒店洗澡，仔细梳好头发后，回青海打工。 但从临夏市回到首项村后，小燕在一个月内喝了农药两次自杀。 案发近一年后，小燕对帮助自己的律师说。 “我才12岁，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这件事影响了我的一生。 祖母带我回家后，我曾因羞耻吃药自杀。 祖母用了所有的泥土方法，让我复活了。 ”

立案之争几周后，马建强给办案民警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展，得知不立案后，他说：“不立案的理由是什么？ 民警说没有犯罪事实。 》临夏市公安局出具的《不予立案通知书》落款时间为2021年8月6日，即报案后3天。 为什么判断为“没有犯罪事实”？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从接近临夏市警方的人士处获悉，该案最初处理时，嫌疑人因拒绝承认小燕未满14岁，是主动约会的网友，未被立案。 但据律师分析，强奸罪是重罪，最高可判处死刑，很多人轮流与幼女做爱“情节非常恶劣”，刑期可达10年以上。 小燕告诉援助律师，事发前，她在微信上告诉“网友”她12岁，但没有留下聊天记录，脚趾被检测出骨折伤口。 马建强提交临夏市民族医院检查报告，证实小燕右脚第二跖骨远端骨折。 这通常是外力造成的。 但是，检查报告的发行时间是2021年9月16日，与一个半月前发生的事情的关联还不明确。 这些“蛛丝马迹”都缺乏作为刑事案件证据的效力。 接到不予立案通知书的马建强为侄女申请刑事复议，2021年9月3日临夏市公安局出具决定书，认为此前不予立案通知书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依据准确、程序合法”，决定维持原决定马建强继续向上级申请刑事审查。 2021年11月17日，临夏回族自治州公安局出具决定书，决定撤销此前的刑事复议决定书。 2021年11月中旬，马建强按照临夏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通知，自费将小燕送到甘肃省天水市第三人民医院，对未成年人进行性防御能力精神鉴定，并将鉴定结果邮寄给刑警队。 等2022年农历新年后，他打电话催促。 临夏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马队长告诉他这件事已经立案。 “三个男人抓了两个，但另一个男人不构成犯罪。 罪不是强奸幼女，而是组织未成年人的淫乱罪”。 实际上，《刑法》没有“组织未成年人淫乱罪”，相似的罪名是“引诱未成年人集体淫乱罪”。 马建强不能接受“淫乱”这个词。 他只有小学文化，但咨询有很多律师。 他说律师认为此案将构成轮奸幼女强奸罪。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到了2022年开春，当他再次询问案件进展时，刑警队队长告诉他，“此案已移交临夏市检察院，检察院决定不抓不保。” 事件停滞了，小燕在等待中升入了寄宿制中学。 “孩子这一年，与其真的活着，不如死了。 ”马建强说，两次自杀后，小燕寄宿学校时，下半身无故流血，被老师叫过几次家长。 强奸事件也蔓延到了当地的熟人社会，传来了“流言蜚语让我们一家人抬不起头来”的消息。

甘肃和政县马家堡镇首项村，小燕家租住的房子。 照片/回答者提供

取证的转机发生在周末。 2022年5月21日，周六，放学回家的小燕拿起外婆的手机，在网上搜索维权信息，发布了一个网名为“春树律师”的公众广播。 她打开了这个律师的介绍页，添加了他的微信。 “春树律师”的运营人是律师葛树春。 从小燕那里收到求助信息的葛树春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 他告诉小燕，他们和你做爱的时候，你知道你12岁吗？ 小燕回答说知道。 随后，小燕告诉葛树春，在车里和酒店里，三人轮流和她做爱，整个过程她都是被迫的。 她还说，她的手被压着不动，蹬踏板时脚也被压着，“我蹬了踏板，把我的腿摔断了”，“他们承认和我有关系，但都说是我主动做的”。 葛树春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如果小燕的记述是真的，不立案是极其罕见的。 “强奸是重罪，最严重的可以判处死刑。 ”他对临夏市警方将此案定为“淫乱罪”感到困惑。 5月22日晚，葛树春特意和小燕通了电话。 他回忆说，在10分钟左右的通话中，少女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疑惑，“语气很悲伤”。 他想起自己的孩子比小燕小一岁。 “在孩子的认知中，可能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自2021年8月2日报案以来，8月5日临夏市公安局决定不予立案。 只有三天的间隔。 葛树春推测，最初报案时，很可能缺乏认真的取证和调查，“如果一开始做好了，当时不可能没有立案。” 他指出，对于小燕笃定的“告诉过对方年龄”，如果没有及时固定聊天记录，可能会丢失记录，无法验证。 另外，脚趾骨折时，如果及时进行伤口鉴定，强奸罪的结果就是重罪，有可能增加嫌疑人的刑期。 此外，如果嫌疑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被逮捕，他们可能会提出证据或破坏证据，导致后续工作困难。 5月31日，3名嫌疑人被临夏市公安局再次刑事拘留。 理由是“涉嫌强奸犯罪”。 6月1日，办案人员找到小燕，让她在奶奶、女警察、老师、村干部的陪同下，对强奸案重新做笔录。 笔录时间从早上9点持续到晚上11点。 6月2日，马建强从青海回到临夏市，与侄女一起在临夏州妇幼保健院恢复身体检查。 与以往只做阴拭子检查不同，此次妇科鉴定更为全面，包括传染病、创伤遗留伤、处女膜破裂情况，医生给小燕做了b超，检查了胰腺。 他在《中国新闻周刊》中写道：“医生说从处女膜破裂的痕迹来看，应该是突然破裂，有裂伤，构成了强奸。 ”。 6月3日，临夏市人民检察院决定对3名嫌疑人批准逮捕。 目前，政府没有透露他们的身份，当事人家属多次询问刑警，得到的答复是农民的身份。

“严厉”和“知道”，在我国法律中，与不满14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的，无论该幼女是否自愿，都应当以强奸罪定罪处罚。 但有司法解释称，幼女12至14岁之间，行为人“不知道”对方未满14岁的，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不会造成严重后果，情节明显轻微的，不视为犯罪。 行为人是否“知道”12岁至14岁幼女的年龄，会影响罪与非罪的判定，但随着近年来我国加强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对这类性侵犯案件的判定倾向于未成年人一方。 2013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第19条对构成奸淫的幼女从重情节看是否需要以“知道”为前提，作出了明确规定。 对方是不满14岁的幼女，有奸淫等性侵犯行为的，应当认定行为人“知道”是幼女。 什么是“知道还是应该知道”？ 根据上述意见，对年满12周岁不满14周岁的被害人，从身体发育状况、措辞、服装特点、生活习惯等观察“可能是幼女”，进行奸淫等性侵犯行为的，行为人应当认定“知道”对方是幼女2021年7月，小燕被性侵的同一个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发放《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试行)》。 其中指出，性侵犯未成年人犯罪等危害严重的犯罪，在确定广度时，必须严格掌握。 2022年5月25日，最高人民检察院举行发布会，第九检察院厅长那艳芳介绍，2021年，全国检察机关对侵犯未成年人犯罪提起公诉60553人，同比上升5.69%，其中对性侵犯罪提起公诉27851人。 最高检对30起性侵犯未成年人重大敏感案件挂牌督办，会同有关部门制定了《关于办理性侵害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规定》。 其艳芳在发布会上介绍，2021年对被侵害未成年人司法救助1.1万件1.6亿元，是2018年的3倍。 此外，支持性侵犯案件的未成年受害者主张精神损害赔偿，并积极探索得到法院判决的支持。 “最近两年，全国严厉打击了对未成年人的性侵犯犯罪。 ”葛树春分析，该案中3名嫌疑人强迫12岁女孩进行事实性性侵犯，根据刑法第236条对强奸罪的量刑规定，强奸女性、奸淫幼女情节恶劣的两个以上轮奸的； 给被害人造成重伤、死亡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也就是说，在本案中，三名嫌疑人最高可被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 关注此事的律师范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本案至今仍由临夏市公安局管辖，不合适，“应该升级管辖，临夏州公安局管辖本案”。 他认为，该案嫌疑人可能被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刑事诉讼法规定，中级人民法院管辖可能被判处无期徒刑、死刑的第一审刑事案件，与之相对应，案件立案侦查宜由设区的市一级公安机关管辖，“具体案件应当由临夏州公安局管辖”。 范辰还指出，临夏市公安局此前已作出不予立案的决定，经过复议，临夏市公安局仍作出维持的决定。 也就是说，临夏市公安局在错误的认识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临夏市公安局应当回避对本案的调查。 《中国新闻周刊》次多次致电临夏市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杨建勇、临夏市检察院检察长李志强、临夏市妇联等单位，均未得到回应。 6月3日，就此事成立的临夏州联合调查组发出通报，临夏州、市纪委监察委员会已经成立调查组，正在调查相关责任人。